《团圆》:正午的乡愁
时间:2013-10-04 23:41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图宾根木匠 点击:次
《团圆》海报
提示: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责任编辑:admin)这年头,已经很难有机会在大银幕上看到一部沪语电影了,也难怪,电影作为强势的大众文化产品,自然要考虑跨地域传播的效果。就大中华地区的情况而言,由于官方语言建立在北方语系的基础之上,吴侬软语在电影对白中的地位也就日趋下降——这跟春晚其实是一个道理。 所以,在大银幕上听到字正腔圆的上海市井方言时,那种感觉很奇妙,而且,由于《团圆》的小成本文艺片性质,已经基本断了在商业院线里公映的念想——就目前内地的电影放映制度而言,不能在商业院线里公映,也就意味着没办法跟广大观众见面了——也就是说,绝大多数上海观众是看不到《团圆》的(当然《团圆》真公映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去看)。于是,位于北京一隅的某个文艺电影放映场所便成了能一睹《团圆》真容的稀罕地界。其实《团圆》的剧情并不复杂,就是讲一个国民党老兵从台湾回沪探亲,想跟失散多年的妻子团聚的故事——不过当你坐在北京的电影院里看着操持沪语对白讲述上海老弄堂故事的胶片时,那种感觉无疑有点穿越。 《团圆》是有意反商业化叙事的,影片被导演王全安处理得很恬淡,不过德国摄影师卢茨很显功力,在一个个节奏平稳的长镜头中,卢茨把王全安对日常生活的体察细致入微的展现了出来。故事的发生地被安置在上海,这显然是导演的有意安排。时至今日,经过现代化洗礼的上海已经成为当代中国的一个醒目符号,但凡与发达、时尚、开放沾边的意象,上海都是当仁不让的形象代言人。不过上海又是多面的,对一个常住人口超过千万的大都会来说,发展的不平衡不可避免的反映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但不管怎么说,《团圆》把镜头聚焦在了一个有些破败的老弄堂里,对于习惯了在影像中捕捉上海“繁华”一面的我们,这当然有些视觉挑战。 你不能指责王全安遮蔽了上海,事实上,上海的锦绣身段在《团圆》中仍能被我们一览无余,东方明珠、金茂大厦、外滩这些时尚地标在电影中仍是随处可见,一个有趣的镜头是:在绵长的弄堂远端,东方明珠的身影婀娜多姿的矗立在蓝天下……去过上海的人都知道,这是实景拍摄——上海就像一个百变女郎,换一个角度看就会有截然不同的味道。 片中的戏剧冲突完全集中在家庭内部,当台湾老兵提出想接妻子去台湾颐养天年时,这个上海小市民家庭的内部矛盾一发不可收拾:对于台湾老兵带来的“巨额赔偿费”,几个子女为如何分割而大打出手。应当说,这是家庭伦理剧的常用路数,看电视剧多的观众都有经验,矛盾就是郁积到这一刻才能爆发的。 台湾老兵就像一个闯入者,而上海弄堂里的平静家庭则被这个不速之客搅得天翻地覆——这实在有些吊诡,当两岸度尽数十年劫波,失散的亲人终于相聚时,他们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而这种尴尬又集中通过老兵的旧妻传达了出来:一方面,她跟台湾老兵生离死别,还为他生下了孩子,并度过了数十年的艰难岁月;但另一方面,她又是这个家庭的妻子、母亲,她是这个家庭“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为此,导演王全安精心设置了一场台湾老兵和上海夫妇共饮的戏,在一个意味深长的长镜头里,旧妻坐在中间,台湾老兵和旧妻现在的丈夫(一位解放军老兵)分坐两端,两人共同抒发着大半生的国仇家怨,所说是血浓于水,但多年的隔阂不仅让二人的现在有了分隔,这种分隔甚至波及到了二人的记忆中:台湾老兵说他离开上海那天狂风暴雨,解放军老兵则说上海解放的那天是艳阳高照。 的确是艳阳高照,如今的上海,正处在一个经济社会飞速发展的盛世阶段,全社会都沐浴在正午的阳光里,繁花似锦、发展如涛,但正午的阳光下,也挥不掉那一绺深埋的乡愁。 最后,台湾老兵只好孑然一身返回台湾。 (刊载于《东方早报》2011年10月14日B9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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